文｜鐵西區的李子

经过几轮暴跌，特斯拉市值目前定格在5600亿美元上下，相比历史高位蒸发掉大约50%。

特斯拉从来就不是一个市值稳定的公司，从2018年私有化风波到去年底历史峰值，特斯拉的市值在短短3年从数百亿美元量级暴增至万亿美元市值。暴跌同样不少，Model 3产能地狱、驾驶辅助引发车祸致死、违规宣布私有化被惩处等等，特斯拉几乎每年都有一两个新闻引发5%乃至10%、20%的暴跌，传统艺能了。

但这次不一样。这一轮暴跌横跨大半年，在万亿美元市值的体量跌去50%，这种程度的时间跨度和跌幅金额，即便是对于特斯拉这种“抽风型股票”，也称得上史无前例的规模。要知道，2011年初乔布斯病假以及8月辞去CEO职务，引发的苹果跌幅也都没有超过10%。

马斯克先后两轮出售股票是特斯拉腰斩的重要因素，这一行为与收购推特有着显而易见的因果关系。而特斯拉市值从动荡转为暴跌，恰恰就从今年4月宣布收购推特开始。

正式宣布完成收购前，马斯克发布拿着水槽进入推特的视频 | 截图自马斯克推特

收购推特，急转直下

马斯克为什么要收购推特，从他宣布收购推特开始，特斯拉的市值就在狂跌，那一切他不可能看不到。想要完成对推特的收购，则必然要出售特斯拉股票筹措现金，而出售特斯拉股票则必然伴随特斯拉股票的继续下跌，这些他显然不可能不知道。

但他还是一意孤行地买下了推特，完成这一步之后，他针对推特的一系列操作，又让自己在特斯拉基本盘用户中狂跌印象分，导致特斯拉的处境进一步恶化。

马斯克声称自己是“言论自由绝对主义者”，这句话的背后含义直指解封特朗普。后者连任竞选失败后，在推特上连续发出疯狂言论，引发了国会暴力冲击事件，因此账号被推特永久封禁。而自从马斯克宣布要收购推特以来，解封特朗普的传闻便从未停止。

马斯克完成推特收购后，推特上针对非洲裔的侮辱性称呼“黑鬼（nigger）”一词的使用率暴增5倍，针对犹太人的侮辱性词汇同样暴增。

马斯克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，是解封“非洲裔特朗普”坎耶·韦斯特。后者曾发出过诸如“奴隶制是一种选择”、“白命贵（white lives matter）”等暴言，此前因在推特上对犹太人发出死亡威胁——“death con 3”三级死亡状态，引自美军代号“DEFCON 3”三级戒备状态——被推特封禁。

马斯克与坎耶·韦斯特 | 截图自坎耶·韦斯特推特

一系列操作下来，马斯克从头到尾展示出这样一种形象：纵容甚至认同种族歧视与仇恨言论，与主流自由派倡导平权的观念完全相悖。而自由派群体，恰恰是特斯拉用户的基本盘，特斯拉在美国的销量与声望，就是那些居住在大城市、经济状况优渥、倡导平权与环保的群体，一步步支撑起来的。

收购及针对推特的一系列举措，导致了特斯拉腰斩。但是，这未必不是马斯克意料之中的事情。

一招斗转星移？

《纸牌屋》中，面对一系列危机、大位岌岌可危的下木总统，想到一个斗转星移的妙招：向哈里发国宣战，转移视线。

假如马斯克没有收购推特，没有后续一系列操作。特斯拉如今是否安稳？未必。即便后果惨痛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，收购推特掩盖了马斯克旗下两家公司——特斯拉与SpaceX——乃至其本人的一系列丑闻。

去年12月，特斯拉被曝出公司内部存在“性骚扰文化”，并引发了数名女性员工的联合起诉；同样时间，SpaceX前工程师阿什利·科萨克（Ashley Kosak）发表文章详尽公开了该公司存在的性骚扰行为。

马斯克与阿什利·科萨克 | 图片来自《PiPa》

今年5月，马斯克被曝出曾在飞机上性骚扰一名女性空乘，被指做出包括暴露下体、未经允许抚摸对方大腿、提出“愿意做更多就送一匹马”等行为。

今年6月，部分SpaceX员工发布联合声明，指责马斯克及公司部分男性管理层的行为经常“让人分心和尴尬”。

一系列性骚扰丑闻爆发后，“联合抵制特斯拉（BoycottTesla）”成了推特上的热门词条。

人尽皆知的事实是，在传媒业发达的美国，媒体在曝光企业丑闻前会与该企业联系，向对方询问针对报道内容的回应，而公关团队也会在这一期间介入，通过各种手段施加压力，以求文章不要发布，或拖延报道的调查进度，提前进行反制。

马斯克宣布收购推特发生在今年4月，紧接着在4月、5月，针对他个人以及SpaceX性骚扰丑闻的曝光文章相继发布。

这半年来，人们都在谈论马斯克收购推特，马斯克纵容种族歧视与仇恨言论。这些话题引发了全美乃至全球范围的讨论，马斯克及旗下两家公司的性骚扰丑闻，被一并淹没。没人能说一切就是如此，但结合前因后果及事件时间点来看，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。

还记得5年前吗，卡兰尼克被董事会驱逐下台，起因就是Uber被曝光公司内部存在性骚扰文化。

救命稻草

顺延着这一思路，目前看来一切正按照马斯克的设想进行，如今全美最热的话题是马斯克计划向推特官方认证账号（蓝对勾标识）收取每月8美元，不光性骚扰，甚至连种族话题都被掩盖了下去。

美国脱口秀喜剧演员Trevor Noah调侃马斯克对蓝对勾用户收费 | 来源见水印

马斯克的个人声誉的确在下降。向官方认证账号收费一事遭到了大量反对及调侃，这在以往是无法想象的，毕竟这些账号的主人多是企业或名流，向ta们收每月8元会引发讨论，但不至于被嘲讽。

更值得警惕的是，特斯拉本身的声望也在下降，今年AI Day彻底遇冷，量产智能机器人发布引起的讨论，甚至不及人们在发布会开始前的预测。

再一次想到苹果公司，2011年其经历了乔布斯的病假、辞职直至去世，那一年尾声时公司市值反而大涨，两个增长节点分别是Mac OS X Lion系统以及iPhone 4S发售。失去乔布斯的那一年，产品拯救了苹果。

马斯克或许幻想过今年的AI Day可以把他从性骚扰丑闻中拉出来。看看时间点：7月8日，他一度宣布不再收购推特；9月30日，AI Day发布会进行，结束后如石沉大海；发布会结束3天后，10月3日，他又重新宣布将按照原定报价推进收购。

特斯拉AI Day发布的机器人

自2020年Model Y交付、2021年Model S/X的换代以来，特斯拉已经近两年时间未进行任何大型产品发布。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是，无论企业还是个人，当ta在赢的时候，非议乃至丑闻都会被掩盖，但当ta处于哪怕无功无过的状态时，就是会被丑闻摧毁。

即便没人能证明背后是否存在因果关系，推特风波暂时掩盖了性骚扰丑闻，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。未来呢，马斯克的救命稻草仍要指望特斯拉一代一代更加杰出的产品。而真正的解决方案，他无论如何都要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，特斯拉与SpaceX现存的性骚扰文化是不可容忍的，针对他个人的指控也不会凭空消失。

这世界不是彪哥，做不到“如果你执迷不悟，我必让你苦海无边”。但性丑闻缠身的肯尼迪终究遇刺了、纵容性骚扰的卡兰尼克终究下台了，马斯克不能赌自己是下一个克林顿。